2016年3月1日 星期二

禪門岐路《西方合論》

摘自《西方合論序文  淺解:唐岐
袁宏道號石頭居士,作《西方合論》;他的兄長袁宗道(號香光居士)為《西方合論》作序時,談到與一位禪行者的對話,所談的內容,在理清禪行者對修淨土的誤解。很多習禪者,都誤以為淨土門是接引中下根者,乃至於是在接引愚夫愚婦者。文中涉及很多禪門的岐路與偏見。這些偏見在當時已經很普遍,現今更不例外,很值得大家省思,所以定名為「禪門岐路」。

禪門岐路 (一 ) ---- 執理廢事
香光(袁宗道)在山上的寧靜寺院專修“念佛法門”。有一位禪行者也來到這寺院靜修。這位禪者來到客房,看到桌上有石頭居士所作的《西方合論》,就拿起翻看,尚未看完,就武斷的說:「就書中所說的念佛法門來看,它的原意是接引中下根器的眾生,為什麼呢?中下根器的智慧比較低微,業障比較深重,所以必須仗著憶佛念佛的法門,讓彌陀接引到淨土猶如頑石必須靠船才能被載到彼岸。至於我等禪行者,已洞澈了現象本是幻有,一切諸法本空,當下就是佛,還需要到那兒去覓佛呢?此心就是淨土,還需要到那去覓淨土呢?」
又說:「就實際理地而說,根本沒有所謂「眾生、佛」,也沒有「生死、涅槃、去來」,更無「過去、現在、未來」。理地中乃「離四句、絕百非,了無可得;一切語言道斷,心行處滅。才說成佛,已經是噎語了,那裡還有穢土與淨土的差別見呢?那裡還有“捨此生彼”的雜念呢?若是有人能夠這樣的悟入,當下就是無事的自在人。即使有淫欲、發怒的現象,這些現象都是幻有,當下是阿彌陀佛的平等道場。修行人為什麼要捨棄自心之佛,去拜金銅的佛像呢?就《西方合論》這本書所說:『悟與未悟,都應該精勤念佛。』這樣的知見,是在本來無事的心性中生起妄想了;因為,若是已悟到心性本如如不動,還要起心去念佛嗎?這不是在寧靜的心海,吹生起風浪,無事生波嗎?」袁宗道長嘆一聲說:「就你所說的,一聽就知道所說的話,全落在言語文字上的口頭禪;而且自己感受不到心念一舉一動都含攝著因果不昧的妙諦;沒有這樣的智慧覺察力,就感受不到所說的話會有著嚴重的果報。你所說的這些禪話,任何人只要靠著熟讀禪門論典,都能隨口說出相似的話句;若是以為領會這些禪理,又能說得頭頭是道,就以為自己已達到究竟了,乃至於高唱說:『我是佛,不必念佛。』這是無知又自大高傲的言論。殊不知若是依於理地,世間的所有跳蚤、螞蟻、蝨子,都具有與十方諸佛同等的體性。這清淨體性,乃佛與眾生了無差別。諸佛成就正等正覺,本體沒有增一分;眾生雖然墮在三界中輪迴生死,本體也不減一分,如如的理體本不動搖。於理體上,生死、涅槃都是假名說,都是空花現象;體性本來清淨無垢,無生無滅,無有所謂如來,也無所謂眾生。能夠由此証入,則了知「無能証者與所証的法」,一切想像、思惟都泯絕無跡了,已超越世間思惟、推論情識,猶如大地無寸土,無你立足之地,那裡還存「有佛」這一念呢?然而,理地儘管能通澈而無疑無惑,倘需「由事証理」,才能如實的証入。所以菩薩雖然洞澈「諸法畢竟空」,在行門上,依然行六度萬行,於「無修証中修証」,「無等級差別中顯差別」。理地已勝解通達,不等同在已經由事証圓融理地了,菩薩必須躍入十丈紅塵行菩薩道來「以事圓理」。在智慧上,即使是已証到十地的菩薩,尚且無法測度如來智慧,何況凡夫眾生這般渺小的智慧,豈敢狂言「我是佛」?若是不能自我認清「理事的修証次第」,又不明白禪宗祖德為了對治學人的盲點而說「我是佛」的本意,就會造下謗法的嚴重後果。
當知,禪宗祖德所以用「呵佛斥教」的手段,乃是對學人的教育手段;比如有人問雲門禪師說:「如何是佛?」禪師答說:「乾屎橛」;又如丹霞禪師有「燒佛」的啟示。這些驚世的言行,是以「否定方式」來對治當時的不正確觀念。所以會有這樣的言行,是因為當時的學人,對經教太過於依執,以致執著教相為究竟。每談到修行,都依著經典依文解說,陷在文字相中,不知道經典是要讓人體驗心性的實相,而學人卻陷在文字相中,依文解義而不能破網而出。若是要他說心說性、說空說幻、說頓說漸,乃至於千經萬論,頭頭是道,無不通曉;若是問他生命的根本處,就會用熟悉的文字來回答,所說的都是世尊的話,當然不會有錯;但是要他抛開這些熟悉的經論名相,就說不出自心的本地風光;猶如數他家的寶,自己卻身無分文。有的學人則是相反,持戒修善,樣樣都有修,只是落在表相上,不知道自已的心性本然與十方諸佛的覺性無別無異;就這樣依教相辛辛苦苦修行,到頭來只獲得人天果報,卻無解脫之門來入於如來家。對於這二類佛弟子,祖師懷著滿懷的憐憫心,也明白他們的缺點所在,為了有效排除他們的障礙,才投下「罵佛呵祖」的猛葯。所以用這種非常理的手段,目的無非是在幫助學人破除「依文解義」的執著,頓落「迷悟、凡聖」的分別情識;讓心地恢復任運、無執的「本地風光」。
學人一生虔誠的敬佛、拜佛,一旦突然聽到「罵佛呵祖」,完全推翻了過去思惟的模式,心中的震憾可想而知。這是祖師故意挑起學人的一個參究方便,意在引導學人有個突破的入處,進而能破除文字教相的執著,証得本來面目。當學人能頓落教相,悟得自心的本地風光後,再回頭來看經教時,就會對經教中的一言一句,就像在說自家的事一樣。到了這般境地,才能澈底的明白修行路,才能明白「以佛知見淨化妄想習氣」、「拜空華之如來、修水月之梵行」、「無修証中修証」、「無菩薩階級中登階級」、「度夢幻眾生不取涅槃」種種理事不二的妙諦,能夠這樣「解行合一」,才能稱為所謂「佛種」。
狂禪之病
理地澈悟後,在事修上,猶如慧日當空,朗照菩提大道,能清清楚楚、明明白白所謂「事修」是修何事?也能明白「以事証理」、「以理圓事」來直向諸佛大圓鏡智証去。若是在理地上尚有晦暗不明,在事上就會有所不明了;就會像是走在長夜路上、走在充滿荊莿,非常崎嶇難行隨時會有迷路的危機。這也正是古德所謂「悟後好修行」的意思,並不是禪師一悟即証「理事圓融」、即登極果;也不是一悟即証如來兩足尊如供奉大師問岑大師說:「天下善知識是否已証得福慧圓滿的佛果?」答說:「未証得」。
「為什麼大善知識在般若理地上,已辯才無礙,卻說尚未証得?」
「事証功行、理事圓融,尚未達到諸佛的境界」。
又問:「既然尚未証得,為什麼可以稱為善知識?」
「在理地上,能從現象生生滅滅的變幻中,自肯當下佛性不生不滅、不增不減,於順逆境中,見地堅固,不疑不惑。有此洞然的般若見地,也可以稱為善知識。因為這樣的見地,能引導他人走向解脫,所以也可以稱為善知識。」
弘辦禪師也說:「頓悟而明了自性與十方如來無異,証知此性不生不滅、無生無死的本具佛性;並且從待人處事的事上,觀察到無始以來的妄想習性、貪瞋痴習氣會障蔽了自性的妙用,需要借境事修,來淨化無明,也正是楞嚴經所謂「理則頓悟,乘悟併銷;事則漸除,因次第盡。」的道理。
理乃頓悟,猶如迷失四方,有人說「這是東方」,一切迷當下就消失,也找不到悟的痕跡。但是在事証上,猶如吃飯,不是一口就飽。習性必須要透過事修,才能圓融理地。在這方面,溈山禪師也說:「禪者最初由外緣頓悟理地本自圓明,無欠無餘,只是尚留有無始曠劫以來的習氣尚未頓淨,必須要依於佛陀的教誡、行持,來淨除習氣,這就是修行。所謂修行,並不是離開事証而有所謂修行,也不能離開理地而盲修。
現今離佛陀正法越來越遠,修証的道心也越來越衰敗,根器也隨之愈來愈低劣,現今証得聖果的佛弟子也遠遠不若往昔。修行者的發心也多不真實,所發的菩提心總是充滿貪瞋痴,含藏著名聞利養心;又不願在事修上精勤修行,總是心懷好高騖遠,只想透過理地而一步登天。有些人在經教上有所獵涉領會,或對古德善知識的機鋒語錄也能有所領悟;領悟心性本來無生無滅,非見聞覺知所能觸及,語言戲論所無法到達的境界,本然現成。再回頭看部分經典或禪宗古德所說的心性本地風光,都感覺自己已經全懂了。理地上的確有所領悟,此人若是欠缺善良德性的話,便不免會懷著自大、我慢心,不會謙虛下學,不會去反觀起心動念是否違反般若空慧,是否含有貪瞋、我慢等諸現行;只是一意執取所領會理地,對他人會說:「我已証得本來面目,已經到了無求無証的境界了,我是一個已無煩惱的無事道人。」而後高唱「煩惱如幻、一切諸法如幻」、「當下本來是佛」;乃至言行毫無忌憚的呵佛罵祖,甚至於「喝酒、行淫」,卻高唱說:「現象如幻,不論喝酒或不喝酒,心性都不增不減」,若是就這樣,就墮落於狂禪中了。
這類「執理廢事」的狂禪者,要他布施,就說心性本無修行,何必起心布施來自擾亂寧靜的心地呢?然而他的心,往往當下已隨著貪染習性在流轉,呈現了堅吝心而不自知。若是與他說戒,就會回答說:「心性本無持戒與破戒,犯戒與不犯,心性也如如、不垢不淨,何必這樣重視持戒律呢?」若談到深妙禪時,就會說「心性本來就沒有『定與亂』,不論處在禪定中或散亂中,心性都如如不動,何必去講求消除散亂與修習禪定呢?」於是不修禪觀、不修禪定,隨性縱情欲樂,不理採戒規、戒德、忍辱、布施等等有為善法,卻大談世間欲樂,美其名說為「諸法皆空」。然而,只要思辯力好的人,都能發現所說的話很脆弔既然一切皆空,一切皆捨,為什麼不淡薄五欲,行為卻偏於縱情欲樂的執取呢?既然「妄不用離,真也不用求。」為什麼行為卻是偏於喝酒、淫欲之欲求呢?雖然高唱「心性無修無証,那裡還需要去修觀習定呢?」而他的言行,只要仔細觀察,總是攀緣著名聞利養。雖然高唱「心性無垢無淨、喜樂如幻。」仔細觀察,他的性情卻是容易激動,把凡事不顧後果的暴躁習性,說成為「修行人應有的氣魄」;把我慢、自大的狂言,說是「當下承擔」;把賣弄文字、譎詐言詞,說為「機鋒妙用」;把縱情欲望說為「心性任運的遊戲」。為了掩飾自己的無戒、無德,於是讚嘆破戒者,說這樣才是不被戒律所束縛。還取笑中規中距的修行人,說是「被文字與戒條所縛」。談法時,最喜歡強調「諸法皆空」、「非空非有」這類玄妙言詞。遇到念佛、拜佛、參與佛事法會者,就說他們墮在有為的小乘門裡,沒有証悟自在、任運的心性。而自己從年頭到年尾,不拜一佛、不禮一懺,也不去研讀經典,說為「這樣才是無事道人」;事實上,是以「無執、無住」的籍口來掩飾「懈怠心」的事實。--------。
千萬莫要狂言「我是悟得諸法空性的人,一切業都繫縛不了我。」當知,業果雖然是空性,但是不是沒業力的現象,就如餓的覺受是空性;然而,不是沒有飢餓的覺受。所謂空性,是指餓的現象,乃因緣生因緣滅,隨因緣變異若去吃東西,餓的因緣就改變了,稱為「空性」。飢餓雖然是空性,但是不是沒有飢餓的苦受;同理,由我慢、自大所造下的惡業果報雖然是空性,但不是沒有三惡道種種極苦的業報。
我們的心只要隨著外境在轉,不是貪執這個,就是厭惡那個,自然的隨著業力流轉,承受因緣果報;所造作的惡因、善因,在因緣會聚時,果報還自受。就算歷經千萬劫,業力的種子也不會遺失。不論是否已領悟般若空性,因果業報都依然不昧;不是空性的道理明白了,業報就不受制於因果法則就如多吃就對身體不好,不論這個道理明白或不明白,都會改變你的健康。
袁宗道居士引用一個比喻說:「往昔有一個比丘,因為過去修習般若智慧的因緣,報得色身有殊勝的光明。但是過去也有造下妄語的惡業,光明的色身中,也會口流蛆蟲。」妄語的果報並不會因為修習般若智慧而免得受報。亦即不是有空性的智慧見解,業果就能免於受報。我們若不能在生活的事相上「以事証理」,不能在身、口、意上,融合般若義理、息滅貪瞋心行、瓦解無明妄動的執取,心行也一樣會隨著外境轉,跳不出貪瞋習氣而輪迴六道;何況狂禪者妄念不斷、煩惱不斷,所造的惡業更是堆如山、深似海。
我們要明白「般若空性的領悟」,是讓我們對現象的生生滅滅有正確的了知,幫助我們解開對現象執為有的錯誤認知,幫助我們歇下對外境的盲執。歇即菩提,當下方能入於無執、自在的心境並不是道理了解了,就當下消除了過去所造下的身、語、意惡業。因此,我等眾生應當自我警愓,莫要對空性有所了解就滿口滑語說「我是佛」,否則所造的口業,將導致惡業繫身,千劫難脫。
唐岐讀後感想
《大品經》說:「佛為鈍根人說諸法空寂,以其動生執見也;為利根人說諸佛相好,如其蓮不染塵也。」眾生的根性純,見到五欲樂就會起心攀緣執著,而且放也放不下,所以佛陀會為我們先說「空諦」,好讓我們先放下執見。對利根的菩薩,就會說諸佛的相好,因為菩薩已不會戀執名相,並且欣樂諸佛的無量功德與無量相好。念佛法門就是直接欣樂佛的相好作為下手方便。
若是不能了達禪宗祖師「罵佛呵祖」的本意,不明白祖師意在對治當時的眾生盲執,又不肯如實觀照自心常有貪瞋痴現行的事實,也不肯參學善知識,只是逢人便說「我是佛」,並以「罵佛呵祖」為行持;乃至於用罵佛呵祖的驚駭行為來突顯自己所造的因果業報,後果將不堪設想。尤其有狂禪者高談「喝酒、吃肉」,卻大言不慚的說「諸法皆空,吃不吃肉皆是空」,不知者還拍手叫好,並且還高聲評論素食者是「為戒所縛」,已近乎「撥無因果」的大邪見。每遇這樣的高論者,心中就湧起哀痛與悲憫。

(西方合論原序)原文:
香光子避囂山剎。修習淨業。有一禪人。闊視高步。過舍而譚。見案上有 石頭 居士新撰淨土合論。閱未終篇。抗聲言曰。若論此之法門。原用接引中下之根。何者。中下根人。智慧輕微。業力深量。以憶佛念佛。獲生淨土。如頑石附舟。可以到岸。誠宜念佛。至於吾輩。洞了本源。此心即是佛。更于何處覓佛。此心即是土。更于何處見土。于實際理中。覓生佛去來生死三世之相。無一毛頭可得。纔說成佛。已是剩語。何得更有分淨分穢。捨此生彼之事。若於此處悟得。是自在閒人。即淫怒痴皆是阿彌平等道場。如如不動。何乃舍卻已佛。拜彼金銅。且謂悟與未悟。皆宜修習。無事生事。吾所不曉。

香光子聞而太息曰。若汝所言。止圖口角圓滑。不知一舉足將墜于火坑也。生死無常。轉盻即至。如何熟記宗門見成相似之語。以為究竟。都云我已成佛不必念佛。若約理而言。世間一蚤一虱。皆具有如來清淨覺體。無二無別。乃至諸佛成等正覺。證大涅槃。本體未嘗增得一分。眾生墮三塗。趨生死海。本體未嘗減卻一分。如如之體。常自不動。生死涅槃。等是妄見。亦無如來。亦無眾生。於此證入。亦無能證之人。亦無所證之法。泯絕心量。超越情有。大地無寸土。佛之一字。向何處安著。至於進修法門。於無修證中修證。於無等級中等級。千差萬別。雖位至等覺。尚不知如來舉足下足之處。
從上祖師。所以呵佛斥教。一切皆遮者。止因人心執滯教相。隨語生解。不悟言外之本體。漫執語中之方便。一向說心說性。說空說幻。說頓說漸。說因說果。千經萬論。無不通曉。及問渠本命元辰。便將經論見成語言抵對。除卻見成語言。依舊茫然無措。所謂數他家寶。已無分文。其或有真實修行之人。不見佛性。辛苦行持。如盲無導。止獲人天之果。不生如來之家。於是諸祖知其流弊。遂用毒手。剗其語言。塞其解路。拶其情識。令其苦參密究。逆生滅流。生滅情盡。取捨念空。始識得親生父母。歷劫寶藏。卻來看經看教。一一如道家中事。然後如說進修。以佛知見。淨治餘習。拜空花之如來。修水月之梵行。登陽焰之階級。度谷響之眾生。不取寂證。是謂佛種。 
正如杲日當空。行大王路。不同長夜趨走。攀荊墮棘。豈謂一悟之後即同極果。如供奉問岑大師。果上涅槃。天下善知識證否。岑曰。未證。奉曰。何以未證。岑曰。功未齋於諸聖。奉曰。若爾何得名為善知識。岑曰。明見佛性。亦得名為善知識也。
弘辨禪師曰。頓明自性。與佛同儔。然有無始染習。故假對治。令順性起用。如人喫飯不一口便飽。溈山曰。初心從緣。頓悟自理。猶有無始曠劫習氣。未能頓淨。須教渠淨除現業流識即修也。不可別有法。教渠修行趣向。----
況後世宗風日衰。人之根器亦日以劣。發心既多不真。功夫又不純一。偶於佛祖機鋒。知識語言。或悟得本來成佛處。當下即是處。意識行不到。語言說不及處。一切不可得。即不可得亦不可得處。將古人語句和會無不相似。既得此相似之解。即云馳求已歇。我是無事道人。識得煩惱如幻。則恣情以肆煩惱。識得修行本空。輒任意以壞修行。謂檀本空也。反舍檀而取慳。謂忍本空也。反聽隨而寘忍。言戒則曰。本無持犯。何必重持輕犯。言禪則曰。本無定亂。何必舍亂取定。聽情順意。踏有譚空既云法尚應捨。何為復取非法。
既云真亦不求。胡為舍之求妄。既云修觀習定。皆屬有為之跡。何獨貪名求利。偏合無為之道。愛憎毀譽之火。纔觸之而即高。生老病死之風。微吹之而已動。爭人爭我。說是說非。甚至以火性為氣魄。以我慢為承當。以譎詐為機用。以誑語為方便。以放恣為遊戲。以穢言為解粘。讚歎破律無行之人。侮弄繩趨尺步之士。偏顯理路。故窮玄極妙。莫之蹤跡。盡剗行門。故縱意任心。無復規矩。口言往生是小乘法。令人修習。已乃晏然。或至經年不拜一佛。經年不禮一懺。經年不轉一經。----
莫云。我是悟達之人。業不能繫。夫謂業不能繫。非謂有而不有。正以無而自無。生既隨境即動。死安得不隨業受生。眼前一念嗔相。即是怪蟒之形。眼前一念貪相。即是餓鬼之種。無形之因念甚小。有形之果報甚大。一念之微識田。持之歷千萬劫。終不遺失。如一比丘。以智慧故。身有光明。以妄語故。口流蛆虫。一言之微。得此惡果。雖有智慧。終不能消。況今無明煩惱。熾然不斷。欲以相似見解。消其惡業。冀出三塗。無有是處。

如何念佛參禪 ( 憨山大師 )

本文摘自《憨山大師全集》,文中所述是憨山大師開示「由念佛走向開悟」的念佛法,並不是來發願往生極樂世界的念佛法門,兩者有著很大的不同,當仔細分明。

一.「示劉存赤」   唐岐淺註
茶陵劉季子。遠來參叩。雪夜圍爐。寒燈相照。因問子一向如何用心。對曰。昔蒙和尚開示偈云。蓮華火裏生。世人謂希有。不是火生蓮。惟在心離垢。每看此話。於末句頗得受用。
就在春節其間,劉居士來造訪憨山大師時,憨山大師問劉季子平時如何用功?劉季子答說:「之前和尚開示了一偈:「蓮華火裡生,世人謂希有;不是火生蓮,惟在心離垢。」這首偈讓我感觸良深,尤其最後那句「惟在心離垢」特別深刻。
老人深喜。因示之曰。子於心離垢一句得力。此語不虗。亦不易到。經云。凡夫賢聖人。平等無高下。唯在心垢滅。取證如反掌。繇是觀之。眾生與佛本來無二。所謂心佛與眾生。是三無差別。但心淨即佛。心垢即眾生。生佛之辦不遠。只在心垢滅與不滅耳。以此心本來清淨。但以貪瞋。癡。慢。五欲。煩惱。種種業幻。垢濁障蔽。故名眾生。此垢若淨。即名為佛。豈假他力哉。
憨山大師聽完居士的感想後,感到法喜而開示說:「很高興你能夠對『心離垢』這一句有深刻的領會,只是這一句也不容易做到。經中說:「凡夫與聖賢平等無高下,所差別的是聖賢的心地已離垢。眾生若是也能致力於離心垢話,要証得清淨法身,就易如反掌了。」所謂「心、佛、眾生三者本無差別,意謂心淨即是佛,心染著塵垢就是眾生了。」從「心離垢」來分辦眾生與佛的差別,就簡單明瞭了。
我們的心本來是清淨無垢的,只是因為無始以來染著了貪、瞋、痴、慢,及世間五欲種種煩惱,才障蔽清淨心性,才名為眾生。若是塵垢淨除了,就名為佛,那裡須要靠外力才能成就呢?
無柰一切眾生。無始業障深厚。煩惱堅固。難得清淨。必假磨煉之功。故有參禪、念佛、看話頭種種方便。皆治心之藥耳。譬如鏡光本明。以垢故昏。必假磨煉之藥。然藥亦垢也。以取能去其垢。故鏡明而藥不存矣。又如真金在礦。沙石垢穢。必須烹煉之法。金精而無用其煉矣。眾生心垢難離。必須工夫精勤調治。垢去心明。故說眾生本來是佛。非一向在煩惱垢濁之中。妄自稱為佛也。
只是眾生無始以來的業障非常深厚,貪瞋痴煩惱非常的堅固,不容易淨化,必須加以磨鍊,才能障除而心光透。這也是古德所以設立了「參禪、念佛、看話頭」種種方便。為的就是要幫眾生破除無明厚障,譬如明鏡本來明淨,因為染上了塵垢,所以照不清楚了,必須假借方便把塵垢擦乾淨。
「方便」是藥,當心地烣復明淨時,藥就不再需要了;比如礦山有真金,必須經過淨除砂土垢穢,才能顯出真金。當鍊出真金後,就不須要再提鍊了。眾生的心垢也一樣,雖然本來清淨,但是被無明妄想所覆蓋,必須用功精勤調治來去除塵垢,心性自然顯現光明。不能自己尚處在煩惱中,又不去淨化貪瞋痴的心垢,就妄稱本來是佛。
參禪看話頭一路。最為明心切要。但近世下手者稀。一以根鈍。又無古人死心。一以無真善知識決擇。多落邪見。是故念佛參禪兼脩之行。極為穩當法門。
「參禪、看話頭」是去垢明心的快速方便。只是現在的人,能夠從這兒下手見到功效的人已經很少了。一來現今人的根性已沒有過去修行人那般利根,也沒有古德那種以「生死心」來「參禪、看話頭」。二來沒有真參實學的大善知識來教導。才會修到最後,都落在邪見了。「念佛而參禪」這個方便,是應對現今眾生根器而設,也是一門非常穩當的方便法門。
以念佛一聲。蘊在胸中。念念追求審實起處落處。定要見箇的當下落。久久忽然垢淨明現。心地開通。此與看公案話頭無異。是須著力挨排始得。若以妄想浮沈悠悠度日。把作不喫緊勾當。此到窮年亦不得受用。若以悠悠任妄想為受用。此則自誤。不但一生。即從今已去。乃至窮劫。無有不誤之時也。
若能念佛一聲後,就在念佛的當下觀察佛號的「起處與滅處」,一定要當下清楚的覺知。只要持續觀照熟鍊,日久功深,必然漸漸淨化無始以來的妄想心垢,心性的光明也會逐漸顯明出來。到了這般境地,就與看公案、參話頭沒有兩樣。若是終日隨著妄想紛飛,也不去做實質的對治,就算明白妄想會自生自滅,即使過了千年、萬年,心垢也依舊原來這樣,浪費了寶貴的生命。
子向於念佛法門有緣。試著實究審。果在煩惱垢濁之中。一聲佛號。如水清珠。以此受用但非徹底窮源耳。經云。如澄濁水。沙土自沈。清水現前。名為初伏客塵煩惱。去泥純水。名為永斷根本無明。子只將此佛語默默自驗。萬無一失。
你與「念佛法門」有緣,就試著參究「佛號的起落」,要觀照得明明白白。如果真的能在生活煩惱中如實這樣參究,一聲佛號下來,就會如水清珠,令水垢沉下而伏下妄想煩惱。是心念到了這般清明無妄想的境界時,還不是心的本來面目就如經中說「沙土自沉,清水自然顯出,名為『初伏客塵煩惱』。若是去泥而全水清淨,煩惱已淨盡,才名為『永斷根本無明』。你把以上的話記在心裡,時時自我檢視,就不會偏離正確的修行方向。
若得到真離垢處。如經云。明相精純。不為客塵煩惱留礙。如此不惟彌陀接引。即十方諸佛。亦皆同聲稱讚矣。幸與子窮年雪夜。
若能用功到達「離心垢」的那一天時,當如經所說『心境的明相精純無垢,已不再被客塵煩惱所障礙了。』到了這般地步,不只是彌陀必來接引你,即使是十方諸佛,也會同聲稱讚了。
此段泠淡家風。世所希有。苟不負此嘉會。但從此去念念不離泠淡中。便是離垢一條徑路。步步著力。必有到家真解脫時也。
難得在寒冷的年夜與你談法,這段修行的方法,看起來很冷淡無奇,但是卻是解脫世間繫縛的希有法門。希望能夠不辜負今夜與你所談回去後,當念念不忘精進修習,直向離垢的方向去,步步腳踏實地的念佛參究,必然有証得解脫的時節。
二.示沈大潔:
『禪淨二行,原無二法,永明大師示之於前矣。禪本離念固矣,然淨土有上品上生,未嘗不從離念中修;若是念佛,至一心不亂,豈存念耶?但此中雖是無二,至於下手做工夫,不無巧拙,以參究用心處,最微最密。』 「禪」與「淨」的根本原理,本來就沒有什麼不同,永明壽禪師在《宗鏡錄》中有詳細的說明。禪法不外「離妄顯真」。淨土法門,有求生上品上生者,其行法也不離「息妄念」下手。當念佛者念到「一心不亂」時,妄念不也一樣消踨無跡? 「禪淨」的行法雖然同樣是「離妄顯真」,但是用功的下手方便有它的「善巧與不善巧」的差別。在方便上,以參究「起心動念的根源」,最能窮究心性的微妙。 『若當參究時,在一念不生,若云念佛,則念又生也,如此不無兩橛念。就參究念佛處,打作一條,要他不生而生,生即不生,方是永嘉惺寂雙流之實行也。何耶?若論參究提話頭,堵截意根,要他一念不生,如此雖是參的工夫,古人謂之「抱樁搖櫓」,只這要他不生的一念,即是生也,豈是真不生耶!』 參究「念佛者是誰?」參到「心空如洗」時,處在一念不生的心境,正是參究得力時。這時候,就不要再提起佛號;若是此時又提起念佛的念,一念不生的明境就散了,形成二念了。 參究「念佛者是誰?」「所念的佛號」與「與念的心」要泯息歸一,要它「不生而生,生即不生。」也正是永嘉禪師的「惺惺寂寂、寂寂惺惺」要義。所言「不生」,是指參究的心,是心的全境,參究之外無二心。在一心參究的當下,「妄念」就被參究的意念所伏住,暫停活動,也就是「堵載意根」。這「一念不生」的工夫,禪門古德稱為「抱樁搖櫓」,像是搖著船上的櫓木,使船前進。 在「一念不生」下,心性的智光就在參究下會漸漸透露出來了,這就是「要它不生而生」的道理。透出來的智光也不是生出來的,它是心性本有的,所以說為「生即不生」。「空寂」中有覺照功能;於覺照中,心性如如不動。 『只如念佛,若只將一聲佛號,掛在心頭,念念不忘,豈是真一心不亂?古人教人參活句,不參死句,正在生處,見不生意。如經雲:「見刹那者,方悟無生。」即此一語,則參究念佛,當下可成一條矣。』 念佛時,只將一句佛號掛在心頭,念念中不忘不失,這樣就豈是一心不亂?禪宗古德教人參話頭時,不是要人像死水一灘的只是掛著佛號,而是從佛號的起滅處,參究出不生不滅的心性。如經中說:「見剎那者,方悟無生。」「無生」不是心念完全定住不動,而是從參究的念上,澈見心念雖然不斷的在遷變,但是覺性如如不動,了達「生生即是無生」。 『參究念佛,此中易落淆訛,不可忽也,如何參究即念佛?念佛即參究耶?佛祖教人,只是了悟無生,則大事畢矣。然無生豈如木石枯樁耶?要在生處了無生爲第一義。且參究乃無生也,念佛乃生心也。』 「參究念佛」有很多岐路,千不可疏忽。「參究」與「念佛」的心念,未達「一心」前,是二條截然不同的平行線,「念佛」不等於「參究」。直至「疑情」生起,「念佛」當下即「參究」。祖師大德要人參究,無非是要學人從參究中頓悟「無生諦」,才是契入學佛實諦。 然而,所謂「無生」,並不是像石頭、木頭完全沒有覺知,而是從「佛號」的起處,契入第一義諦。「參究」乃參究「無生」;於「無生」中,無礙「佛號」的現起,也正是所謂「無住生心」的妙諦。 『如今參究,就將一句阿彌陀作話頭,做審實的工夫,正當做時,先將自己身心世界,並從前一切世諦俗習語言,佛法知見,一齊放下,連放下亦放下,放到無可放處,則當下空空寂寂,不見有一念生矣。』 開始參究時,要在一句「阿彌陀佛」的話頭上,如實觀察。參究當下,要全然的放下「世間名利、種種煩惱」;乃至所知的一切「佛法知見」、「名言慨念」要全部統統放下,連「放下」的心念也要放下,放到無可放時,當下心光才能處在「空空寂寂」,一念不生。 『就從此空寂中著力,提起阿彌陀佛,歷歷分明,如此提一聲兩聲,三五七聲,正當提起時,直下看覷,審實此念佛的是誰?』 就在一念不生的空寂性境中,提起「阿彌陀佛」,此時佛號聲,猶如在萬籟寂靜的夜空中,清脆的響起佛號,佛號聲必然歷歷分明,就這樣親切的去感受佛號的響起,一聲、二聲,乃至五聲、七聲;就在佛號提起時,專注審察,並參究「念佛者是誰?」 『重下疑情,審之又審,疑之又疑,疑情少鬆,又似前提,又審又疑,單看此念佛的畢竟是誰?向何處起落?向何處去?如驢覷井,覷來覷去,疑來疑去,疑到心思路絕處,如銀山鐵壁,無轉身吐氣處,是時忽然磕著觸著,真無生意忽然猛的現前時,則通身汗流,如大夢覺。到此方信生即無生。無生即生,參即是念,念即是參,元無二法。回頭一看,始知向來如在含元殿裏覓長安也。』 不斷的提起「念佛者是誰?」「疑情」就會越感親切。疑情若有所鬆懈時,就要重新提起來繼續參究,提之又提,觀察又觀察,「這念佛者,畢竟是誰?」佛號是怎麼生起的?是怎麼消失的?猶如驢子望井,看到自己的影子,以為是誰?瞧來瞧去,瞧到一切思慮泯絕,念頭猶如到了銀山鐵壁,已完全無路,唯獨一念。就在因緣際會時,會猶如忽然的觸到開關似的,猛然的相契無生,整個身心舒暢無比,猶如大夢初醒。到了這般地步,才能無疑無惑的自肯當下無生,了然「生即無生,無生即生」、「參即是念,念即是參」,本來不二。 再回首看自己一路參究下來,不噤啼笑皆非,原來這一切本來具足,一切辛苦參究,猶如在外面找自己的頭,也好像在紫禁城中找北京,不禁莞爾一笑。 『如此做工夫,最怕將心要悟,才有要悟的心,便是攔頭闆也。又不可貪求元妙,即有一念暫息,寂靜歡喜,切不可當作歡喜,直須吐卻。切不可將佛祖元言妙語來作證,不可墮在無事甲中,以此爲得。』 在參究中,切忌在一念不生中「將心待悟」。若是誤以為安住在「一念不生」中,只要時間久了,悟門就會開,這樣的「將心待悟」,就等同關閉了「悟門」。也不可以有「貪求玄奇奧妙」的心態,就算在參究的過程中,因為妄想一時止息,身心湧現禪悅,輕安無比,也千萬莫要執著。只要覺察到有絲毫的歡喜、執著心,就要立即放下;否則一旦執著禪悅,就墮入了「歡喜魔」了。 也千萬不能拿經典的話,或祖師的法語來為自己的身心效應作証,自以為有所証悟。尤其,不可墮在「安住於寂靜中」,心不再動念去參究,若是一昧的安住於寂靜無妄念中,以此為証得,就墮入了禪門所謂「墮在無事甲裡」。 『總之一切聖凡迷悟都不管,單單隻是追求一念下落,追到趕盡殺絕處,久久自見本來面目。看來此事,元是人人本分上事,更無奇特處,縱做了手,依然隻是舊時人,隻是舊時行履處,不曾增益一毛,但隻是眼睛光光亮亮,不被他見聞覺知瞞昧也。 總之,一切身心效應莫管,一切凡聖、迷悟的知見全要放下莫管,單單只是追究「念佛者是誰?」窮究到絕壁斷涯,了無藏處,日久功深,必然能在因緣俱會中,自見本來面目。 覺醒了生命本來面目,也不覺得有什麼特別奇特之處。在生活起居上,悟前悟後還是同一個人,也依然要面對過去同樣的煩惱,比如貧窮或色身殘缺。所差別的,心性已具備「無生智」,能在面對世間煩惱時,不被現象所轉,不再迷於見聞覺知。

執心撥境《寶王三昧念佛直指》


摘錄於《寶王三昧念佛直指斥妄顯真》 (淺解:唐岐)
原文:行人欲生彼國出離生死,先當深識求生彼土真妄之心。且謂如是極樂世界為是在境?為是在心?若在於心,但有虛想,無土可生;若在於境,雖有生處,又復失心。若謂心境二俱求生,則我身心是一,寧生兩處。若謂心境是一,一心求生,則自今心境宛爾,難說是一。又極樂娑婆淨穢不同,況是世尊垂教,勅令捨穢求淨,一義奚得。四句既不可求,或謂處處皆是西方極樂,或謂心淨則是極樂,或云極樂不離這個,若作此解,皆名邪見,而余因不得以默矣。
修行念佛法門,要出離娑婆往生極樂世界,要先明瞭往生極樂世界的心,是真心還是妄心?要理清這真心妄心前,還要先理清極樂世界是在心?還是在境?
一.如果極樂世界是在心。就只是心中的想像出來的,沒有實際的淨土可往生。就如我們想像一棟莊嚴華麗的房子,並無法住進去。
二.如果極樂世界是在境不在心。與自己求生極樂的心有什麼關係呢?
三.如果極樂世界在心也是在境,同時求生。我們的身心卻只有一個,無法同時兩處。
四.如果極樂世界是心境合一。但是我們求生的心,與極樂世界的境,宛然不同;世尊也付囑我們要捨離娑婆,往生極樂世界,兩個世界很明顯的不同,是兩個世界。
以上四個論點都有它的盲點,或說「處處都是極樂」,或說「心中清淨無妄想就是極樂」,或說「極樂不離當下這個」;作這樣的解說,都名為「邪見」。
彼若謂極樂在心,即便妄認此心住在我今身中;既在身中,但名求心,何名求生?豈我世尊不知極樂在心,而說在西方十萬億國土之外耶?又豈不能指說內心,而但能說外境耶?今西方極樂世界阿彌陀佛現在說法,實境宛然,此是聖人誠言,焉敢不信;而不知此緣影心外之極樂正即是我真心,我此真心如彼大海不增不減;而汝妄謂為境,汝謂極樂在緣影心,此緣影心如海一漚,生滅全妄,而汝妄謂為心。
如果認為極樂世界在心,就有一個錯誤的觀點,就是妄認「心在我色身當中」。既然妄認心在色身當中,所謂求生,事實上是求心,不是求生極樂世界。難道世尊也不知道極樂世界是在心,而明確的說:「從是西方過十萬億佛土有世界名曰極樂。」又豈不能直指極樂世界在內心,卻說:「其土有佛,號阿彌陀佛,今現在說法。」這是實境宛然有,也是聖人真誠不虛的話,不同於憑空想像,豈能不信。
會誤認「極樂世界在心」的錯誤觀點,在於把極樂世界定位在「莊子寓言」,否定阿彌陀佛所成就的極樂;也把「心與境」分為二,執心撥境,不知心觀境時,乃「即心即境」,才會把「真心」變成「緣影心」。不知道所觀的「緣影心的極樂世界」正是我人的「真心」所顯現;不知道「真心」隨緣成境,心性卻依然不增不減的妙諦。當一個人把極樂世界妄認成「緣影心」時,就失去了真心的全貌,猶如把執著一個小水泡,說成大海的全部。
汝若固執妄見,不信外有極樂,信在汝緣影心內者,汝緣影心無體,不可以心求生於心。而不知彼極樂雖在西方,西方即我真心;真心無性,即彼名體以顯我心。名體本空,亦即我心而示其相;心境一體,生佛同源;求彼佛,即求自心,非外求也。究自心,須求彼佛,豈他惑哉。
你如果不能相信「緣影心」外有極樂世界,卻固執著「極樂世界只是在自己的心中」。這個所認為的心內,正是「緣影心」,是隨心想而生,剎那遷變不停,根本不能成立一個實質的極樂,也無法求生。求「緣影心的極樂」,猶如妄想在虛空造房子,只是用妄心求妄心。
極樂世界在西方,而真心遍一切處,心想西方極樂時,西方不離我人真心中顯現。真心雖然無形無相,能隨緣現其妙相,所以觀極樂世界即顯現我人心體。極樂世界名體雖然空無自性,我人心性無礙顯現它的妙相,能依緣顯出它的相貌;所以求彌陀來顯自心,並沒有心外求心。心依境有,求彌陀時,心性即隨彌陀顯現,也是在窮究自己本有的心性,這有什麼疑惑呢?
如是則取捨忻厭,熾然着相,任我所求,豈復外心。心能具故,則知此心圓裹一切依正境界,乃至色心淨穢,生佛因果,三世十方諸法,含攝無外,同一受用;求一外相,了不可得;雖無外相,不分而分,淨穢宛爾。故當如是而求,豈可求之於妄心也;如是願求,佛所印可;與彼世之不識本心,愚癡無智,不求西方極樂之佛,但向自己肉團緣影妄心中求,謂是唯心淨土、本性彌陀者,實遼遠矣。
明鏡隨物能現鏡像,一切鏡像全是明鏡所現,不在鏡外;真心也是隨緣而顯無量心相,一切取捨、厭離,乃至著相有所求,事實上都是自己的心性顯現。心包太虛,量周沙界,真心具足無量妙德,含攝一切有情與器世間世界,乃至我人身心、眾生諸佛、一切因果、三世十方諸法,含攝無外,想要求得心外之相,也了不可得。心性雖然了無外相,一切凡與聖,迷與悟、娑婆與極樂,都能不分而分,宛然分明當如是求,才是佛所印可。這與那些求於妄心者,不知真心的妙德,以致愚痴無智,不知要求西方極樂阿彌陀佛來開顯自己的心性,卻誤認求生極樂世界是「緣影心」,只向自己肉團心中求,不知所求的正是「緣影心」,把自己的「緣影心」說成「唯心淨土、本性彌陀」,就差十萬八千里了。
然彼極樂國土非依緣影妄心,又彼彌陀色身非在眾生陰體。若向我今四大緣影身心中,求本性自己之佛,不求西方極樂之佛,則妄心生滅,佛亦生滅。佛生滅故,三昧不成。縱求有得,但成生滅之佛,還生生滅之土,不成正行。經云:以輪廻心,生輪廻見,彼圓覺性亦同輪轉,即此義也。
彌陀所成就的極樂世界,是彌陀一直法性所現,不是依於緣影心而現。彌陀也不是眾生的五陰色身,不能用五陰的妄想心來看待。彌陀所成就的佛土,的的確確能引導眾生成就佛果;眾生四大所妄想的緣影心則是生滅法用緣影心所求的一切,也就不離生滅相了。由五陰所求的佛,也是生滅佛了,所以想要依生滅心來求得成就三昧,無有是處了。用緣影心來求心佛,怎麼修都是生滅相,成不了往生淨土之正行,猶如《圓覺經》說:「未出輪迴而辨圓覺,彼圓覺性即同流轉;若免輪迴,無有是處。」用緣影心要求得出離輪迴,要求得菩提,也無有是處。 
若欲離諸妄見直生彼者,但求西方十萬億國土外極樂彌陀之佛;以稱性妙觀,如實觀之,使彼如來本覺相好於彼顯現,合我眾生始覺真心;於此發明,始本相冥,生佛互感,三昧乃成,正行斯立,不生滅土始可生也。
要息滅緣影心而直生十萬億國土的極樂世界,就得求極樂阿彌陀佛,並且要明白心佛體性同源,彌陀如來的本覺所成就的一切依正莊嚴,比如光明金色身、莊嚴的七寶池、八功德水等等,都是清淨心性所顯現,能這樣正觀,即是依於彌陀所成就的極樂來相應自心的始覺真心;能夠這樣如實正觀,才能由始覺冥契自己的本覺。「始覺」與「本覺」冥契,就是眾生心與彌陀心感應道交,體性交融無別依此而修才能成就「念佛三昧」,才能成就本具的不生不滅「常寂光淨土」。
故知此心遍一切處,尚不聞於地獄,何止極樂;但地獄苦處今順性而求離,極樂九品今順性而求生;但依修多羅教,順佛法音,求離苦得樂從凡入聖,實不出吾之心性,故名唯心淨土、本性彌陀;非謂從妄心中求,妄心無體,焉得名為唯心本性之佛耶。
心性量周沙界,不只極樂世界在心性中,地獄也在心性中。諸佛教誡,八萬四千法門,無非要令眾生離苦得樂。地獄極苦,所以眾生會順性求離;極樂九品能令眾生証得菩提,所以順性求生。一切法教,法門無量,從凡入聖,成就菩提,不離我人心性,所以稱為「唯心淨土、本性彌陀」。不緣於已成佛的彌陀,而依於自心所推論想像的極樂世界在我心,這樣才是妄想緣影心,也是生滅心。求於生滅心,也終將幻化無實,那能名為「唯心淨土」?
彼向自己緣影妄心中求者,以色身及山河大地、十方剎海為外境也。此向自己不動真心中求者,即十方剎海大地、山河為內心也。若知十方剎海即內心,則打成一片,故我任意於中捨穢取淨,厭東忻西,不出自心。以實有彼大願果佛能接引故,故求無不得。若謂十方剎海為外境,則打作兩橛,故纔動念即乖法體,即失其用,不得自心;以但有此性具因佛,無力用故,故雖求無得。
向緣影妄心中求者,一定將所感的「色身」、「山河大地」、「十方國土」認為是外境。向自己的真心中求者,能正觀「色身」、「山河大地」、「十方國土」不離吾人心性所現;所以才能「心境」融成一片,才能領悟任意取捨,離穢取淨,厭離娑婆,欣樂極樂,都不離自己的心性,也才能深信實有大願大悲阿彌陀佛接引眾生往生極樂
若將極樂世界認為是外境,就把「心境」分為二截,則一切想念就成為分別妄想心,不相應彌陀清淨心性,不能互相交感。生滅的妄想心不相契如如的心性,也失去了心性的妙用,所以依於緣影心的一切所求,是生滅法,如夢如幻夢的泡影。
又妄心但是虛妄緣影,惑為色身之內,無土可生。真心舍育一切塵剎,本具極樂依正,求之必生。妄心捨外趣內;真心即外為內,內無外故,外求有相果佛,即求自心,內非實故。內求無體緣影,不見自心。妄心心境宛然;真心即心即境。妄心生滅無據;真心不動不搖。妄心在因無果,始終生滅;真心因果一致,性修交徹。故知從真心妄心求者,其別若是。論時則何啻日劫相倍,論處則何但天地懸殊;論體真則圓裹十虛,妄則居於身內;論用真則橫截娑婆,直出生死,妄則煮砂為飯,經劫難成。是故行人發菩提心求生淨土,豈可但求自己緣影妄心,不求西方極樂真佛,良可痛傷。譬如欲西而面東,欲升而抱石,從水求火,從火覓水,奚可得焉。
執心撥境,誤認極樂世界在心者,會認為沒有實境的淨土可往生,也不知真心含攝一切塵境,本然具足極樂世界的依正莊嚴,求之必定往生。緣影妄心者,捨外趣內;真心者,「即外為內」。妄心者,心與境宛然不同;真心者,「即心即境」。妄心者,生滅無常;真心者,不生不滅,不動不搖。妄心者,有因無果,始終生滅;真心者,因果一致,心性與所修交融無二,「真心」與「妄心」的差別有如天懸地隔。若論體性,真心遍一切處,圓裹十方;妄心則誤以為居於身內。論心性妙用,真心橫出娑婆,超脫生死;妄心想要了生死,猶如煮砂成飯,了不可得。所以發菩提心而求生淨土,豈可求生自己的緣影妄心,而不求西方極樂世界阿彌陀佛,很令人心痛丫;猶如想要往東,卻往西走,想要從水中浮上來,卻抱著石頭往下沉;想要喝水,卻去求火;想起火煮飯,卻去求水,那能求得。
嗟今之人不識真心遍一切處。即色顯體。而妄認緣塵影事。謂是本性。謬之甚矣。譬如有人。認賊為子。其家財寶必被消滅。分別影事妄認為心。亦復如是。若或識子是賊。賊不為害。知意是妄。妄亦奚傷。但不可認彼為是極樂依正也。四明法智大師所以有指妄即真之說。觀佛觀心之談。終不撥於極樂依正實境。奈何後世邪見蜂起。魔侶熾然。破滅佛法。斷佛種性。妄計極樂妙土在我緣影心中。而不肯西求。可勝顛倒。彼閭巷之人未聞正說。以此邪見密相傳授。疑誤人者雖不逃於地獄苦報。尚有可恕。而我出家四眾圓頂方服者同此見解。尤可傷憫。倘若真為生死。則必以此說為是。
很感嘆現今的人,不能識得真心本來就遍一切處,不知一切現象中都在顯露清淨的心性,卻離境執心,執著「處處都是極樂」,或說「心中清淨無妄想就是極樂」,這些妄見都只是「緣影心」,不是清淨真心。譬如有人認賊作子,他的家財一定會被騙光;把分別緣影心當作真心,也是這樣,緣影心最終必然散滅。若能清楚了知「此人是賊不是子」,就不會被賊所危害若能明白「緣影心」是依想所生的心識,就不會迷失在生滅的「緣影心」中。四明法智大師,有留下「指妄即真」與「觀佛觀心」的著作,雖然明示了「即妄即真」、「是心是佛」,但是絕對沒有撥境存心,也完全沒有否定極樂世界依報與正報的實境。奈何現今人心充滿邪見、邪說,破壞正法,斷佛種性,深深執著極樂世界在我的緣影心中,就是不肯求生西方極樂淨土。這樣的顛倒心,就像住在暗巷中,關閉在自我世界中,聽不到真實的實相;還自以為了不起,到處暗地互相傳授這樣的邪見。無知者所以這樣貽誤他人,在於他沒有因緣聽聞正法,才會無知的閉門造車,造下地獄果報,也值得同情。若是我等出家四眾,是已皈依佛的正法,還在提倡這樣的邪說,就真的令人痛心與憐憫了。倘若真為出離生死,就應該清楚的明白這點。
若有障重之人。於此法門不能隨順者。則當更審緣影妄心境界云何。此虛妄心既無有體。但隨我生滅。遂即妄說為我。妄認我故。便謂此心住在我今色身之內。謂此色身住於今之世界。謂此世界還住今之虛空之中。此虛空性廣大難量。遍舍塵剎。如是則空大界小。心劣於身。一念轉微。不可舉示。豈可以至微至末一念無體之妄心。而於此求極樂依正之妙境乎。不可求而求。豈不甚惑。
若是業障深重,對這個法門還無法明白,還無法隨順修習的話,就應該先自我審察這個「緣影心」是什麼境界?「緣影心」既然是因緣所生法,必然沒有實有的體性,會隨著想法的改變而改變,會隨著妄想消失而消失。不能清楚的認清這「緣影心」是如幻的本質,才會執著「緣影心」為我。一旦誤認「緣影心為我」時,他的觀念,就必然執著真心在他的色身之內會認為「色身是住在現今的娑婆世界中」,會認為「娑婆世界」是住在虛空中,會認為「虛空廣大無量,遍一切世界」。就這樣認為虛空很大,他的心很小;小到只在色身之內,乃至把真心定位在「緣影心」中。用這個微小的「緣影心」來測度極樂世界的依正妙境,怎能不疑惑顛倒呢?
既了此義。則知如是空性無邊。雖不可量。元不出我大覺清淨心中。如彼片雲點太清裹。況諸世界在虛空耶。況此色身在世界耶。況此妄心在色身耶。故知妄微身著。界大空圓。從纖至洪。不出我今本心之內。故知我心如空。彼空如塵。我心廣大無涯無底。圓裹十方三世一切虛空微塵剎土、一切眾生色身妄念。欲求一法在於心外。了不可得。何特西方極樂非心外耶。造次顛沛尚不可離。況淨行莊嚴要期西邁。透脫生死。豈求外耶。
若能明白虛空雖然無邊無量,卻不出我人的清淨覺性;宇宙虛空,在我的心性中,猶如「太清中的一片雲」而已何況一切世界在虛空中,何況色身在世界中,何況緣影心在色身中。因此,我們要明白“內至緣影心,外至無量世界”,乃至虛空無邊,從小到大,大到無法想像的廣大,都跳不出我人心性。我們的心性猶如大空,所見的虛空,所想的虛空,都猶如「置一毫於太虛中」。我人的心性廣大無涯,含攝十方三世,以及一切虛空微塵數世界想要在心外求得一法,也了不可得,豈只極樂世界不在心外;任你胡思亂想,都不跳出心外何況用莊嚴的心,求生西方淨土,那會在心外?一切超脫生死,又那能離開心內?
云。認悟中迷。晦昧為空。空晦暗中。結暗為色。色雜妄想。想相為身。聚緣內搖。趣外奔逸。昏擾擾相以為心性。一迷為心。決定惑為色身之內。不知色身外洎山河虛空大地。咸是妙明真心中物。譬如百千澄清大海棄之。唯認一浮漚體。目為全潮。窮盡瀛渤。汝等即是迷中倍人。如我垂手。等無差別。
《楞嚴經》說:「迷失本來即有的圓妙心性時,會誤認「空無一物」的混沌空境為真心,在混沌不明的心境下,把四大的知覺與感受的緣影心執為「真心」。一旦把緣影心誤認為是「真心」,就會在妄境中生起「憎愛分別」,追逐喜愛的外境,生起攀緣不絕的習性。一旦這樣誤認「緣影心」是心性,就決定迷惑心性在色身之內了,也無法明白「所見、所想」的外在山河大地,都是自己妙明真心的影像;猶如捨棄了廣深的大海水,只執著一個小水泡當成大海的全貌。就如世尊垂手時,世間人就把心性侷限在「正與倒」的名言中,無法明白色心所生的一切認知,乃至「所見、所想」的一切心境,都是唯心所現。」
又云。妙覺明心遍十方界。含育如來十方國土清淨寶嚴妙覺王剎。又云。十方虛空生汝心內。猶如片雲點太清裹。況諸世界在虛空耶。以是義觀。既十方空剎依正色心是我本有。我今決志求生本有之土。求見本有之佛。有何不可而謂外求。我既願求。心能感故。彼佛為我顯現之時。即我自家底本有心佛顯現。心佛真實。何有外來。既無外來。彼佛顯時。即我心顯。我心顯時。即彼佛顯。我心即是彼佛之心。彼佛即是我心之佛。一體無二。性本圓融。何可捨彼西方極樂內心之佛。而妄計別有惟心佛也。
《楞嚴經》又說:「妙覺明心,本來就遍十方法界,含攝十方諸佛的清淨國土。」又說:「十方虛空,在自己的心性妙能上,猶如片雲點太清;何況一切諸佛國土都在虛空中。」由《楞嚴經》這段話,我們可以明確的明白「十方世界的一切依正境界,都是我人心性所顯現。」我現今依於彌陀所成就的佛果,來生起求生自心本具的極樂,以及求見本具的彌陀,怎麼能說是心外求法呢?心有所願求,就能感通,比如想見天空,天空才能在心上顯現;心依境顯,當自心的彌陀顯現時,就是我的心性顯現彌陀;心境不二,所以我心顯現彌陀時,彌陀是我心;心的體性無二,我心與彌陀的心性無異無別,所以念彌陀時,彌陀是我心性所現之佛。「即境即心,即心即境。」怎可撥境存心,捨棄心性所感的西方極樂阿彌陀佛,而妄執「心中清淨無妄想就是極樂」,與執「緣影心」為「唯心淨土」呢?
或曰。雖妄心。豈不亦具依正之法。何必使人求乎外境。答曰。妄心設具一切依正之法。豈不亦具西方極樂。若知西方極樂一如娑婆之實境可求。可說心具。若謂此心即是心外更無實境。此則但是妄心虛想。有何實焉。而謂心具。
或者問說:「雖然是妄心,但是真妄同源,妄心也具足依正的境界,何必依於彌陀,往生極樂?」答說:「若是妄心具足成就一切依正的實境,不也具足極樂世界的依正?」若能明白求生極樂,也如在娑婆世界中實際所求一樣;比如求得房子,就會砍木而造屋,所以造屋是心所造;若說「求房子」是心的外境,並沒有實境,這種說法,就只是空憑想像,是妄心虛想。若是認為極樂世界只是想像出來的,也是這樣,這是沒有經過「以事証理」,並沒有在事相上實踐,「本具的心」也成了無意義的空談。
又即境之心名真心。離境之心名妄心。故知真妄雖同。即離為異。即得離失。即是離非。其旨明矣。又如法師少康。因念佛故。稱佛名時。佛從口出。狀若連珠。亦存其相。使其眾會皆得見也。佛既有相。土焉不實。更有一等。謂於事則有。於理則無。或云。處處皆是淨土。傷哉此輩。深惑難祛。
當知,「即境之心」才能名為「真心」;離境之心」乃是「妄心」。雖然妄心不離真心所現,但是離開「了境」,就有「真妄」差別。必須「即境即心」、「心境不二」,才不會有「執心撥境」、「執境撥心」的過失。又如唐朝少康法師,念佛念到心境不二時,當當他稱念佛名時,口中就出現化佛;與善導大師念佛時,口出光明,如同一徹,他人都能見到這形相。大師心中所現的相,他人都能見到實際的相狀。彌陀所成就的極樂世界,也是如是,眾生能見到彌陀的心相,更是理所當然了。因此,在理地則無形無相,在事相上,則無礙形相的顯現。若說:「處處都是淨土」,這是執心撥境,昧於心境不二的偏見,迷失在這樣的邪見中,就很令人難過與痛心了。